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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龙舞(上)

    武侠pa 第一次尝试  后面会有岳棋,但本章没有

    密密绵绵的雨带着清新的泥土的气味,在岁二眼前形成细腻的丝帘。他缓缓地向前走着,右手平稳地撑着一把黑伞,连肩头也没有抖动半分。雨势渐急,豆大的雨点乒乓地砸在伞面上,前路逐渐模糊不清,但四周却变得更清明纯粹。芜杂的雨声中夹杂着细细簌簌的脚步声,岁二出耳听着,不由得哂笑。

    三枚极细的花针穿破雨幕,猝然向他面门袭来,花针破开雨点,冲力极大,岁二微微一侧头,面颊上留下几道含沙的水痕,砸得他微微一痛。他微阖二目,向后退了两步,这当口两柄飞刀“啪”“啪”迅捷如雷地钉在他脚边,陷进去三寸有余,簇新的裤脚没能幸免于难,溅了好几道泥痕。他不敢怠慢,猛地收伞,伞面上砰砰地碰上好几枚新开口的三尖两刃的刀镖,发出金属相撞清脆的声音,原来这伞面竟是细铁叶子所制。那两截比伞把粗不了多少的小臂青筋暴起,利索地把伞撑开,伞面如旋转的舞女的裙摆,绽开一圈轻薄的水雾,而岁二上身的外袍还干燥着,他仍然平稳地举着伞,停下脚步,嘴边笑意更甚。

    远处一男子正要把吹箭举到唇边,没等鼓起腮帮子,眼前映出一对骇人的金瞳,竹筒里的吹箭像游鱼窜进他口中,他双眼瞪得浑圆,污血黏了一脸,登时毙命。他身边的同伴见他倒下,刚要询问,大片的黑色流动在他眼前,他猛地哑了嗓子,腥冷的空气从破开的喉管灌进来,不由得双膝一软,栽倒在地,不到一刻钟的时间,泥地里横七竖八地倒着五六具尸体。

    血水混着泥沙从伞边滴落,四野只听得见鼓点似的雨声。

  “二哥。”岁二听见少女清脆的声音从竹叶后面传来,回头去看,见少女一手托着一个倒地的黑衣人的头,一手用毛笔在那人胸口拨弄,“他还有些热气,不如,我送他?”

 “颉妹。”岁二快步走到她身边,见那人胸前的伤口已经凝固,心下了然。“他怕是刚才就中了大药树的毒吧。”

 “呀,果然瞒不了二哥。”少女笑嘻嘻地回到,“这‘见血封喉’我可不敢浪费,只在毛笔尖上蘸了一点。”

    岁二伸手要拉她起来,却见她突然大咳不止,忙关心地把她扶起来,用伞遮住:“怎么不打个伞来?是不是热疾又犯了?”

    好半天颉才缓过劲来,“心里热得很,淋点雨倒舒服,二哥不必担心。”

  “先回去。”岁二把外袍脱下来披在颉的身上,神色黯淡,若有所思。颉刚要起身,脚底的泥地突然陷进去,好像有什么东西往下拽她的脚,轻呼一声。岁二眼疾手快,歘地收了伞,伞尖一挑,一声凄厉的龙啸划破了嘈杂的雨声,颉看见陷进去的脚边躺着一条不断挣扎的宝蓝色小龙,有婴儿手臂粗细,好奇心大起,伸手去摸,那小龙却化作一团金屑组成的雾,砰地一声消失不见。

  “别碰!”岁二心下大惊,总觉得这小龙好像在哪里见过,今天来找他们麻烦的绝不仅仅是那几个粗浅的家丁,颉妹身子不好,还是先走为妙。他抓住颉妹的胳膊,向高处的竹梢跃去,刺耳的龙吟在空中炸开,听的人直起鸡皮疙瘩,六七条宝蓝色的小龙张牙舞爪地随他们一起蹿向空中,颉在岁二身侧轻轻抖了抖。

    岁二瞄准的那处竹梢也盘踞着一条小龙,看来是早有人设下了埋伏,提早俯视着两人和这几个家丁的一出好戏,静待坐收渔利。岁二立刻转向稍矮的竹梢,抱起颉妹立在细小的竹枝上,冷冷地环视着四周,并没发现操盘手的身影。

  “二哥,我没事的。”颉妹从他怀里挣脱下来,站在他身旁的竹枝上,抚着胸口轻声呼气。岁二没有答言,只是用伞尖碰挑空中的宝蓝色小龙,空中弥漫的金雾把雨帘都映得闪闪发光。这些小龙似乎攻击性并不强,只是想把他们暂时困住,难道那操盘手是在拖延时间?看来并不是想要我二人的性命。可是再过一周便是“鱼龙之夜”,我和颉妹不能暴露了真容,夜长梦多,必须现在撤退。他不等颉妹反应,一手把她抱在怀里,另一手蓦然撑开铁伞,狸猫一般向竹林外跃去,小龙在后面穷追不舍,岁二只用足尖轻点竹子顶端,竹枝轻轻晃动,如同划桨破开翠绿的湖面,疾速向外奔去,渐渐地尖锐的龙吟便听不见了。

······

  “大哥怎么才来?叫他们两人跑了。”手提长杆琉璃灯的少女倚在青石上,饮了一大口酒,埋怨道。

  “不急。”身边丰神俊朗的男子说道。“‘鱼龙舞’上金龙额顶那颗夜明珠,他是一定要来拿的。”

······

     周边的商贩提前一晚便来到京城支起摊位,为“鱼龙之夜”做足准备。岁二见颉妹睡熟了,走到小客栈外面,松了一下肩膀,听见有叫卖绫粉香糕的小贩,便给颉妹买了一些。见小摊旁边围着一堆人,挤的水泄不通,接连有叫好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,像是在表演杂耍之类。岁二便问卖香糕的老伯:“老人家,这是做什么的?”

  “小伙子你刚来的吧,这些人都是来看那位宫廷画院来的画师作画的,哎呦,画的那叫一个好呀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夸,好像那画上的柿子都能进嘴一般,可惜这会儿人太多你看不到了,听说她要待到‘鱼龙之夜’结束,你明天再看也不迟。”

  “哦,是这。”岁二心想,多几处吸引人的倒是好事,只是大家多为“鱼龙舞”而来,行动的时候人绝不会少,罢了,为了颉妹,走一步算一步吧。

    此刻华灯初上,晚风凉的舒服,他不想很快回到逼仄的客栈去。为掩人耳目,他只好挑了最破败的住处,可怜颉妹受委屈了。他走到少人的小巷,飞身上墙,在檐牙之间轻盈地跃动,想要看看这位宫廷画师到底有什么手段。他找了个居高临下的屋檐探身向下看去,只见一身着石青长袍的女子执笔在铺开的画卷上挥毫泼墨,或用百草霜,或用青莲,藏锋勾勒着屋宇蓬船的轮廓,又用侧锋肆意描绘京城外环的青山绿水,画面生动艳丽,确是名不虚传。岁二想起自己有一故人也极喜欢绘画,只是那时,她的技术远远比不上这位画师,不知如今她身在何方,连脸面也都模糊地想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正这时,人群呼啦啦潮水般两边散开,分出一道可供双驾马车通过的小道,岁二耳力视力极佳,听见人们议论是南康王爷的独子来了。车里跳出一位穿着入时的少年,稳步走到画师面前,仔细观赏起未尽的画作。画师并未抬眼,仍是一笔一划勾勒着,纤纤素手提着细长的毛笔,腕子葱白如玉,小臂清瞿白皙,散发着文人墨客的清高雅气,岁二这才看见她案上镇纸的并非常见式样,竟然是一柄未收入鞘的扁平的宝剑,比通常的佩剑稍短,但比匕首长着许多,剑锋透着火粹的红光,似乎有镇邪驱魔的煞气,岁二陡生爱剑之情,暗自感叹宝剑之珍奇。

    这南康公子一来,众人便不能赏画,只敢在旁边探头伸脑,岁二估计这画师也是厌恶权贵的主儿,笔势逐渐慢了下来,偏偏这南康公子是个不识趣的,转而打量起姑娘低垂的眉眼,开口问道:“你为本公子也画一幅可好?”

  “此画未尽,恕不能从命。”

    南康公子砸了咂舌,旁边驱赶人群的小厮摇头晃脑的上来,不等主子发话,用马鞭指着画师鼻子说道:“哎,你这小妞儿也不打听打听,谁敢对我们家少爷说个不字?”

    南康公子抱着膀子饶有兴趣地看着画师,人群中有几位为姑娘打抱不平的,但始终不敢对这几个狗腿子不敬。忽然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惊呼,原来是小厮的马鞭齐根断落在地上,吓得他往后推了一步。他见断口平整,想来是被姑娘切断的,可是那柄剑纹丝不动地压在画卷上,姑娘的手里还稳稳地握着笔呢。人们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,窃窃议论起来。岁二却看清了,分明是这女子左腕微动,挥剑斩断了马鞭,动作快捷无伦,而这女子作画用的是右手,难道她双手都可持剑?正想着,姑娘正色道:“我今不能为公子作画,还请您早些离去。也奉劝您一句,再不早去,断掉的就不只是这柄马鞭了。”

    那小厮怕损了主人的面子,刚要还嘴,岁二对这画师平生一股熟悉之感,想从檐边跃下怕她吃亏。正当他要跳的时候,人群中走出一高大魁梧的青年男子,站在画师卷轴前,微微拱了拱手,似乎是在赔礼,实则护住了身后的画师。岁二见这男子鼻梁高挺,浑身的肌肉如石塑般健美,想来也懂得武艺。尤其是这张阳刚大气的俊脸,总好象在哪里见过,只是实在记不得了。从前几天的小龙到这画师与男子,熟悉的感觉逐渐加深,难道是···?

    男子开口道:“这集市上异彩纷呈,还望公子挑一更有趣之处,我幺妹性子清冷,谁人都强迫不得。”那小厮一见这男子,就在公子耳边咬起耳朵,公子神色大惊,转而迅速乘车离去,似乎是庆幸这男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。人群又呼啦啦聚上来,议论纷纷。

    岁二舒了口气,仔细打量着男子的眉眼,那男子突然仰头用一对深邃的红瞳直直地望向他的位置,岁二连忙身形一转,从屋后跳下,疾步向人群密集处走去。


百草霜、青莲是古代颜色的别名。

大药树,又称“见血封喉”,是涂抹于伤口令人血管栓塞窒息而死的剧毒,颉妹用此药令贼人窒息而死。

 

 

 

 

    

   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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